江琉的住处僻静,进去有一片小竹林,她叮嘱暨羽:“外面有奇门八卦,你莫要乱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
忙碌了一天,江琉去沐浴,待绞干了头发,焚烧熏香后出来,看见暨羽正在房中玩今日买的小玩意儿。
箐藜对江琉道:“让小豆丁住外院的偏殿正好。”
江琉还没有说话,他叫嚷起来:“不好。”他要跟最好看的小哥哥住在一起。
江琉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柔软又富有光泽,带着孩子特有的奶香:“这里没有你住的小床。”
“那里有。”他指了指江琉屋内的大床,“我要和哥哥一起。”
江琉无奈,只得让箐藜去收拾房间,自己跟他讲道理。
暨羽在北域的时候也喜欢同暨灵一起,十分不解:“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她要怎么跟他解释?
哪知暨羽直接扑了过来,小豆丁温温热热的,抱在怀里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江琉本来是不耐小孩子的,一下被他软化了态度,但又觉得自己不能如此没有原则,内心纠结成了麻花。
暨羽呆住了,江琉也凝滞了。
小哥哥是个……小姐姐?
江琉下意识地抛开怀里的小崽子。
暨羽“啪”地摔倒在床上。一屁股坐在被子上,倒也没摔疼,头顶上的窝窝翘起一根飘零的呆毛。
江琉一把捏住他的脸,故作严肃,威胁:“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他灵动的眼睛呆呆地,点点小脑袋,在江琉的魔爪下含糊地嘟嚷,举起几根手指发誓:“我不会告诉别人你是小姐姐的。”
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似又活了过来,嘻嘻笑:“我有一个阿兄,与姐姐一般好看。”
小豆丁还有一个兄长?江琉捏了捏他白嫩的手臂,一捏皮肤就凹下去一点。
暨羽想要江琉陪着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极力推销自己的老哥:“**……哥哥,我阿兄人看着冷了点,实际上好说话得很,有钱又貌美,温柔又体贴,实在是……”
迎来一记爆栗,暨羽痛呼,两只眼睛泪汪汪的。
江琉:“小不点的心思哪里这么多?天色晚了,还不快去睡觉。”
“唔……”他一下子蔫了,嘴里还有一块果子,“等会再去碎觉好不好?”
……看得江琉都想要孩子了。
呸呸,都是没影儿的事。
第二天上朝,魏君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医圣现在还在宫里,回拒了许多访客,只替魏君问诊。
云守恪自然是以最高的待遇接见的,据说现居在太后最繁丽的宫内,不得见其容。
脑袋微微轰鸣,江琉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恢复平静。头疼是醒来后自带的毛病,她以前不以为意,觉得是刚醒来气血空亏体虚而至,好好调养一番身体强健不少,头疼的毛病却没好。难道以她的医术也看不出来哪里出了问题?
“江大人。”子立身后跟着背药箱的小药童,半途遇见了江琉。
“子立先生。”江琉对老先生该有的恭敬还是有的,思衬一瞬,还是决定开口,“我想请贵派门主看一奇症,不知能否见到他?”
江琉听说云守恪将拜访的人全部打发了,不确定他会不会见自己。
子立笑道:“我初时以为门主在说笑,没想到江大人真的来问我了,门主早已恭候多时。”
……云守恪想见她?
江琉:“不知医圣说了何时可得空闲好让我上门拜访?”
子立:“门主说江大人什么时候有时间,就什么时候去。”
真是奇了,按照那位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风,不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江琉颔首:“多谢先生了。”
她没有急着找云守恪。
因为魏君醒来,崔天祺气焰更甚。魏君气怒不畅,血洗京官世家。九门提督仍然屹立不倒。
秦贺冰逃匿于祁的消息“不经意”地走漏了风声。魏秦的关系又紧张起来了。
路昭关心秦贺冰的安危,丹凤眼里满是对魏的算计——从某个角度来说,他的目标和长公主一致,他要魏国分崩离析、彻底瓦解。
魏君与大臣存在不可调和的矛盾,而这矛盾又主要集中在一人身上——崔天祺。
可以利用这个权臣,让君臣离心。
打压他,就是违背了魏君意愿、砍断魏君的臂膀,重创魏国的武将、增加群臣的势力。继续放纵下去,又引起群臣愤懑,必失衡反弹。因崔天祺孤身一人,魏君是他所以权利的来源,要么杀死国君,要么离间二人关系。
秦旭恒风尘仆仆地进账,路昭头也未抬:“新婚不久,不去陪屋内的娇妻,来我这里做什么?”
秦旭恒语气平淡:“王后心里有人了,孤暂时排不上名号。”
路昭嗤笑一声,他是知道林君湘喜欢何人的:“若秦魏交战,王后还是有点用处的。真被逼入绝境,秦国也顾不得列国耻笑说利用女人。”
秦旭恒不理他:“贺冰的消息是谁走漏的?”
“魏国传来的,必定是祁人发现的。”路昭神色莫辨,“她现在安全得很,你不必担心。”若有谁敢伤她,他一定手刃那杂碎。
……
亭台水榭,各色小小的春花绽放。
药材的清香隔了一池小湖仍飘到江琉的鼻尖。紫衣金络暗纹袍紧束修身,流云发带浅挂高髻。粗粗看到一个背影,他坐在小亭石阶上看书,身旁放了几枚珍稀药材。
鬼医派的药童上前,江琉道:“在下江琉,前来拜会医圣。”
派内即使是药童也是需要资质的,收徒就更加严苛了,遑论亲传弟子。小药童也有几分本事,寻常人他都瞧不上,一听到是“江琉”二字,竟然热情地说:“容我前去通禀。”
没用多久,江琉就近前看到了医圣。
他转头的一瞬,江琉心中“轰”地一声,似高墙倒塌。
“你就是云守恪?!”
卧槽!!!这个衣冠楚楚正人君子一表人才的紫衣公子他喵的竟是师兄那个败类混球!?
这回轮到云守恪懵了,他以为江琉早就知道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你不记得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