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马车匆匆上路。
“驾！驾！！！”
还是一样，输出全靠吼。
可能是昨夜悟剑的那一点伤感还残留在心头，许飞默默看着沿途的风景，不想说话，也不想习练那第三部“醉字诀”。
好在想起了师姐的一抹笑，才发现今天阳光很明媚。
“公子，你在山上定是见过那位凌云仙子吧？”
“当然见过。”
“她是不是真的如传说中那么貌美？”
“不是。”
“不是啊？”
“她比传说中美多了。”
张山笑笑：“要是哪天我也能见上一面就好了。”
许飞有些不乐意了。
好比有一件最心爱的宝贝，因为太欢喜只能藏在自己兜里，别人看一眼都算是“偷窃”，跟小孩子似的，小气到了极点。
“公子你知道吗，这朝凤城里也有一位大美人，叫凤仙儿，我去年进城的时候有幸瞧过一眼，真的美得跟天仙一样！城里的人都说啊，她的美貌不在那位凌云仙子之下，可惜不是修行之人，不然那‘艳冠九州’的名号可不一定花落谁家呢。”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张山毕竟血气方刚，聊起这种事自然起劲。
可惜许飞不接茬。
想起昨晚的“吃人”之说，眉头一皱，终于从盒子里取了第三部宝典出来。
还是一样。
第一遍阅完，似乎懂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懂。
看第二遍时想起了曹操的那两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不过短歌行里的酒是豪饮，这里的酒却是一杯一杯小酌，或许还是因为祖师爷是女子的缘故，也可能是她一直压抑着心情不敢放纵。
看了第三遍……
想喝酒了。
然后就开了最后一坛酒，咕咚咕咚喝起来——最失败的一次参悟。
……
……
又是一天漫长、无聊、寒风凌冽的颠簸。
手上的宝典已经换成了“秋字诀”。
倒不是已经悟透“醉字诀”，只是那部宝典容易勾起酒瘾，这车上又没了酒，看多了实在难受，索性就换了第四部宝典先习练。
秋，一般指秋季。
有时候也可代表年份，比如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这个字本身就有些凄凉的意境，古往今来都喜欢寄之悲情，有离别，有思念，有孤独，只要带上这个秋字，基本上都是要诉苦的意思。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秋水共长天一色。
不过既然是祖师爷的剑意，自然不会呈现出这种宁静致远的画面。
春风不知秋。
这一句许飞记得，听意思就很明显。
对比昨日的“春字诀”，这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剑意。
春暖，秋凉。
暖是别人暖，凉是自己凉。
这个别人，无疑就是祖师爷她师弟和他的新欢。
想到人家成双入对、你侬我侬，又是拜天地，又是入洞房的，自己只能一个人喝闷酒，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这心里可不就哇凉哇凉的嘛？
终究还是红尘人困于红尘事。
挣不脱的牢笼。
“这老怨妇……还挺可怜的。”
许飞收起宝典看看天色，终于又瞧见黄昏。
明日还有一天，到了朝凤城还得想办法打探消息，也不知师姐他们进展得如何，现在只盼望那贼人能躲得久一点，别早点遇上才好。
闭上眼静静参悟。
忽而一剑从窗笭飞出，落在远处一片幽潭中。
剑是“双指”剑。
真气也用了不到五层境。
可是那潭水直接被切成两半，过了好一阵剑气散尽，才终于复合如初。
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浪花溅起。
平静得，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张山莫名打了个冷颤，以为这天气又寒了几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转过身朝许飞询问：“公子，前方再过六七里路有个小镇，镇上有家客栈，房舍挺干净的，价钱也还算公道，不如今晚去那住一宿吧？也好去去尘土。”
“还早，多走点路。”
“公子有所不知，再往前可就是邪风岭了，方圆百里可都没有村落的。”
“邪风岭？”
“嗯，那里原叫凤栖岭，传说很久以前住过一头神鸟凤凰，朝凤城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只不过山中多有阴风，阴森可怖得紧，所以现在都叫成了邪风岭。我们不用进山，只沿岭下小路便可进城，山里的路马车也不好走。”
去尘土什么的，自己身上倒是还有一叠净身符。
不过车上没剩多少吃食，这张山只是个普通人，禁不起饿，便只能顺他意思：“那就去住一晚吧，明天能到城里吗？”
“放心吧公子，明天肯定能到，只是会晚一点。”
许飞不再多问。
日沉西山时，果真见到那小镇。
张山口中的客栈就在镇口，不算高大的一栋楼，门柱和房瓦都有些陈旧，悬于门屏上的牌匾写着“迎贵客栈”四个字，可算是尽了生意人的谄媚。
“吁~~”
马车停下，张山朝紧闭的门喊了一声：“掌柜的，迎客了！”
无人应答。
他又喊一声，见那门还是不开，不由得有些纳闷。
以前来这里，店家一听到动静就会出来远远候在门口，殷勤得就跟迎祖宗一样，今日居然连个杂役都不见，这生意还做不做了？
“公子稍后。”
张山下车，大步上前叩门：“掌柜的！在不在啊？开门啊！”
吱呀。
那门总算开了一条缝：“不做生意了，去别地儿吧。”
“不做生意了？”
“走吧走吧。”
眼见门又要被关上，张山连忙伸脚抵住：“哎哎哎！怎么就不做生意了？我们可是要赶去朝凤城，你不做生意，我们晚上睡哪儿？”
屋里人有些不耐烦：“爱睡哪睡哪，反正我这里是不能睡了。”
“为啥啊？”
“别问这么多，我也是为了你们好。”
那门吱呀一声又给关上了。
张山挠挠头，嘴里碎了句“莫名其妙”，转身走来：“公子，这店家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说不做生意了，我赶了两年多车还是头一遭遇见。”
“去镇上看看。”
“这里没其他客栈了，一般民舍也不敢让我们这样的外来客住。”
许飞掏出一张十两银票递过去：“你可以换种方式去问问。”